殊途
Ⅰ.殊途
魏无羡见到薛洋是在卖糖葫芦的摊上。
薛洋站在老伯面前一脸纠结地挑着糖葫芦。
他就那样看着薛洋，觉得他傻得有些可爱，忍俊不禁地买下了整捆糖葫芦。
“呐，糖葫芦。我姓魏，宇无羡，你叫什么？”魏无羡笑眯眯地问他。
薛洋看着他冷冷一笑，却不理会他的话，伸手想要拿走魏无羡手里的糖葫芦。
魏无羡却灵活的躲了过去：“欸——这位道友，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把糖葫芦给你。”
不料薛洋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伸手就抢，魏无羡猫捉老鼠般逗弄着薛洋：“只要你告诉我——”
他看着面前一袭黑衣但长得颇为俊俏的青年，愣了一下，他问：“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薛洋沉默着不愿回答他。
魏无羡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薛洋。
几乎是一瞬间，五根淬了毒的银针朝魏无羡飞来，他侧身躲过，那五根银针便插入了他身后的墙中。
“道友何必捉弄人？”孟瑶假笑着看着魏无羡，“成美不过想吃一根糖葫芦，道友为什么要为难他。”
魏无羡却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指责，轻笑一声：“成美？”说着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薛洋。薛洋却黑着脸，泄愤般踩在他的脚上。
他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惹得薛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成美，你可不能忘记我。”他把糖葫芦塞到薛洋手上，对他露出了一个烂若朝阳的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薛洋盯着魏无羡离开的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成美……”孟瑶将手背在身后，眸色深沉。
薛洋怔愣着没有说话。
“薛洋！”孟瑶怒喝一声，“你忘了他当初……他也是那些虚伪的名门正派中的一员，你不要越陷越深。”
薛洋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孟瑶苦笑着说：“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更何况……”
他听见孟瑶近乎自语般的呢喃：“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薛洋怔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盯着魏无羡离开的方向。
孟瑶见他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却无话可劝。即便他与薛洋的关系好，一旦谈及魏无羡，他无论说什么也无法让薛洋放下。
孟瑶苦笑一声，认真地看着薛洋：“成美，回去吧，他已经……忘记你了。”
孟瑶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几乎以为薛洋要一意孤行时，却听到了薛洋的应答。
“嗯。”
他看见薛洋满身孤寂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只为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
他突然很后悔。
那天之后，魏无羡再也没有遇到过薛洋。
他不死心正准备再去试试运气，却听见一声冷喝：“魏无羡！你又打算跑去哪里！”
他听见这个语气便知是谁，回头去看果然是江澄。
“江澄啊，我去集市上凑凑热闹我呆在莲花均吃了睡，睡了吃，都闲得长草了。”魏无羡嬉皮笑脸地回答江澄。
江澄最见不得他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怒气冲冲地骂道：“呵，你去哪里我不管，但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丢了我云梦的脸。”
魏无羡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继续往外走，江澄越发生气，一把拉住他：“魏无羡！你不许走！”
魏无羡冷了神色，脸上的笑隐去了，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近乎冷漠的话：“江宗主，我与云梦早已没有关系，丢不了云梦的脸。”
他就那样冷冷地盯着江澄，江澄的脸白了白，却没有再说话，他带着紫电离开了。
只是那天之后他被江澄关在莲花坞里再也没能出去。
很快就到了肃清夔州众人的日子，魏无羡腰间佩着随便，脸上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就那样懒散的站在队首。
他踏着随便凌空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地正道修士。
俶尔，一阵破风声穿云而来，击散了夔州城内弥漫的白雾。
刀光剑影中，随便出鞘挡住了势如破竹的降灾，魏无羡脸上的笑消失了，他认得这把剑，成美那次就是佩的这把剑。
他望向浓雾中隐匿起来的薛洋，突然笑了起来。
“成美，薛洋。”他失望地看了眼薛洋，没有再说话。
薛洋在暗处睑着眸，有些不敢看他。
魏无羡身后的正道诸人因为他的话一头雾水。
有人从他的话中率先党出端倪，大声呵斥道：“魏无羡，你作为世家公子的表率，知道薛洋的行踪竟然不告知大家。”
魏无羡远远地朝那人望了一眼，便吓得那人出了一身的冷汗。片刻，他冷笑一声：“你是吃萝卜时盐加多了吗？”
那人起初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魏无羡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人的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一脸凶样的盯着魏无羡，却又碍于他的威势不敢做什么。
魏无羡冷淡地望着身后的众人问：“怎么？诸位也和他一样要来管我魏某人的私事吗？”
他的语气和神情着实令人不爽，众人乌泱泱地向他涌来。
后来便是一场苦战，那天还发生了什么，薛洋已然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魏无羡握着随便的手上还有几滴血顺着他分明的指骨滴落在地上。
薛洋清醒后才发现距离那天过去了三四天。头项罩着一顶天青色的帐子。
他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会在牢房里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严刑拷打。
然后他就看见了魏无羡。
魏无羡与那天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脸色苍白了些，配着他那身暗红的衣衫倒显得有种琉璃般的脆弱感。
“薛洋，孟瑶被泽芜君救走了，那你呢？谁来救你？”魏无羡一字一句地说着。
薛洋沉默着。
片刻，他直视着魏无羡，讽刺地笑了笑：“那些仙家正道知道你和我是一丘之貉吗？”
魏无羡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墨色。
薛洋忍不住呼吸一滞，几乎以为他还是六年前的那个魏无羡。
薛洋问他：“你就不怕那些仙家正道来找你吗？”
“我从来都不怕那些人。”魏无羡眼中流露出属于少年人的自信，“比起他们，我更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我们之前认识。”
是很肯定的语气，几乎让薛洋忍不住拎起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能把自己忘得这样彻底，但是他没有动。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魏无羡，眼中的情绪几乎要灼伤了魏无羡。
魏无羡没有再问，转身离开了。
薛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怔。
从那以后，魏无羡每天都来见薛洋，他每次来都会带一坛姑苏的天子笑，薛洋起初只是看着他喝，后来竟也同他喝了起来。
那夜的月色很美，他们都有些醉了。
魏无羡趁着醉意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薛洋没有说话，只是倾身吻了上去，任由魏无羡在他的唇齿间攻城掠地。
他们沐浴着月色入睡。
自那天后，薛洋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他们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一年多，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薛洋从前得罪的人循着蛛丝马迹寻到了他的住处，包庇他的魏无羡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浩浩荡荡的正道修士们前往云梦找江澄寻个说法，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评论(7)